卡族,一流畅地缠回中央柱子上,其中一人把脚跨到7元的人铁条上
一场没有任何防护的「搏命演出」,只为区区7元人民币?──关于墨西哥的一些小事(二)空中飞人在人类学博物馆馆旁的公园,据说这里每小时会表演一次中部原住民传统的空中飞人舞。空中飞人舞是墨西哥原住民托托纳卡族的传统宗教仪式,象征从天而降猎捕食物
一场没有任何防护的「搏命演出」,只为区区7元人民币? ──关于墨西哥的一些小事(二)空中飞人
在人类学博物馆馆旁的公园,据说这里每小时会表演一次中部原住民传统的空中飞人舞。空中飞人舞是墨西哥原住民托托纳卡族的传统宗教仪式,象征从天而降猎捕食物的老鹰。

一个男人抓着蓝色三角铁格的上缘,开始往上爬。每上一层,本来手握的铁条就成了脚踏的阶梯。他穿着白色布衣与红色长裤,脚上从小腿开始裹着的绑腿一直绑到脚踝,紧紧扎在鞋子的上缘。他头上戴着红蓝相间的头饰,像是鸟的形状,连着长长的彩带,也许是象征飞翔的老鹰,也许是期许自己等一会能和鸟儿一样脱离重力的束缚。在托托纳卡族的传统前,我只是个看热闹的观光客,不明白空中飞人的真意。
他继续往上爬,已经来到蓝色柱子的一半。柱子大约只有双手交握这么粗,三角铁格大约是刚好将一只脚掌伸进去的宽度,一左一右地排列,像是插入蓝天中的一根倒刺。我事后数了数,这根柱子一共有72阶三角铁格,从地面到顶端。如果6阶相当于一层楼高,这根细长的蓝色倒刺大概是12层楼高。
微胖的男人已经爬上了3/4,大约9楼高的程度,他突然停住,一手在上一手在下紧握着细细的铁条,保持身体不动。他在做什么呢?我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发现蓝色的柱子向我倾斜。大约倒了15度左右,柱子停住不动了,男人继续向上爬。柱子的倾斜像是例行公事一般,似乎每次的爬行都会发生,尽管我已经惊吓不已。
柱子的顶端是个正方形的铁格,像是从天空中画出一块安全区。爬到顶之后,他将身体挤过铁格的空隙,坐在正方形的一个边上。没有靠背或是握把或是任何除了他的屁股底下的一根铁条之外让人保持平衡的东西,他就像坐在12楼高的单杠上,但他感觉十分自在。
地面上,一位像是司仪角色的男人打着小鼓,在传统音乐的节奏中,第二个人开始爬上柱子了。第二个人健壮许多,他爬到顶端后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都是微胖的中年大叔。现在柱子顶的铁格子上有4个人了,4 个壮汉挤在两个行李箱大小的小小空间,各坐在正方形铁条的一个边上,但表演其实还没开始,公园里只有稀稀落落的人群,不太在意蓝色柱子上到底爬上了几人。
从中年大叔,到空中飞人
他们四个人面对面,突然,正方形的铁格子开始转动了起来。
原来铁格子是能够转动的。仔细一看,柱子顶端连着4条橘色的麻绳,想来是等等要进行空中飞人表演时的道具。他们用脚踢着中间的圆柱让铁格旋转,丝毫不怕因为转动而失去平衡,向后方12层楼的悬崖摔下。同时,他们的手上也没闲着,不断顺着橘色的麻绳,好让绳子流畅地缠回中央柱子上。
其中一人把脚跨到坐着的铁条上,轻松的模样像是坐在自家客厅里把被猫咪玩松了的毛线球缠回手掌里。也许表演的时间快到了,铁格愈转愈快,绳子的收束也进行得愈快,旋转的速度让我感到头皮发麻,明明坐在安全的地面上却双手直冒汗,不自觉地一直看到铁格上的某人失去平衡向下掉的幻觉。
接着,鼓声停了,司仪把乐器背到身上,也开始向上爬,颤颤巍巍的。这时聚集的人多了起来了,大家抬头看着他的脚步。爬到顶时,一个表演者让开位子,和另一人挤到同一根铁条上,好让司仪和他的乐器也能上来。司仪爬到中央柱子的顶端,用双脚夹着柱子,坐稳了之后又开始打鼓,还边吹着乐器。表演者也坐回自己的位子。
现在远方上面小小的铁格里坐了5个人了。司仪的音乐再度响起时,也暗示着表演即将开始,公园里的大家,包括我,都抬着头专注地看着上方的5个人。司仪平稳地吹奏着传统音乐。

有一瞬间,仿佛有一阵空白,像是交响乐团开始的第一个拍子前扬起指挥棒的一个吸气,柱顶的四位表演者默契般的停顿了一下,然后一起向后倒下。
地面上的观众发出轻声的惊呼,4个表演者头下脚上地坠落下来。他们扬起双手,让自己顺着地心引力下坠,但绑在腰上的麻绳牵引着他们,他们开始在空中飞翔。
以柱子为中心,4 位表演者沿着顺时针的轨迹飞行,帽子上长条的彩带随风飘送,他们看起来自在又放松。艳阳照在他们的白衣上,闪闪发亮。在音乐声中,麻绳渐渐拉长,他们飞行旋转的幅度也愈来愈大。他们享受着无重力的姿态,好几次捏了把冷汗的过程已经被遗忘,此刻,他们不是刚才我看见的中年大叔了,他们是真正的空中飞人。
表演持续的时间不长,不出5分钟,飞行已经渐至地面。大叔们灵活的转正身体,在刚好的时机以轻快的脚步着陆。麻绳停止旋转,帽子上的彩带也停止飞舞了,他们又回到了现实世界。观众们鼓掌,大叔们站稳之后,轻轻地鞠躬致意。接着观众们开始散去,刚才还在天空的表演者们解开自己腰上的绳子后,一起走到公园旁的树荫下休息。吹奏的音乐也停止,短暂的魔幻时刻已经结束。
我还未能脱离氛围。这是一场原始、直接又粗旷的演出,没有任何防护也不容许任何失手,然而表演也因此神奇、精彩。我看着在树荫下休息的大叔们,也许半小时后,这一切又将重来一次。
一位同样穿着原住民服装的妇人走过来,兜售刚才空中飞人帽子上的彩带,我摆了摆手,连价钱也没问,表明不需要这个。她继续兜售,没有人跟她买一条彩带。
另一位穿着原住民服装的男人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盒子上写了一些文字,应该是希望赞助这场表演之类的意思。我瞄了一眼盒子,里头最大张的钞票是一张20披索(约人民币7元)的纸钞,其他是一些硬币。看见时,我心中有些惊讶。平心而论,这是一场朴素的表演,但以玩命程度而论,这些收入显然是太少了。
这些空中飞人的表演者,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坐在高空中,吸一口气后一坠而下的呢?也许是为了维护他们的传统,也许是渴望观众的注目与掌声,也许纯粹是喜爱那无重力的飞翔时刻吧。我将口袋里所有的钞票掏出来,放进盒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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